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三问
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笔者有一问:明知其祖父曹寅有一雪樵之号,为什还取有“雪”字之号呢?以诗礼传家的曹家怎会有这样不知避讳的人呢?
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是《红楼梦》的原创者,笔者有二问:为什么笔下如此无礼,要设计拿“唐寅”之名开玩笑,以状薛蟠的粗鄙无文的情节呢?其中“寅”字,可是其祖父曹寅之名啊。
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是《红楼梦》的原创者,笔者再有三问:乾隆有个钟爱的嫡长子、皇位继承人荣亲王永琏夭亡,朝廷专门颁旨规定避讳“琏”字,可《石头记》不避“琏”字,把那个贪淫好色之徒取名为“贾琏”。还有乾隆登基前封号是“宝亲王”,登极后是为“宝皇帝”,《红楼梦》中描写鸳鸯抗婚,把“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着实痛骂了一顿!如果《石头记》原创者确是乾隆朝曹寅之孙曹雪芹的作品,这样不知避国讳的结果,不仅作者自已要掉脑袋,还有延祸九族的危险。如果乾隆朝的曹雪芹是曹寅之孙,难道他不怕自已掉脑袋,并让已获过罪被抄过家的曹氏家族再罪上加罪吗?
曹家宗谱中没有曹雪芹
如果曹雪芹是曹寅之孙,那必定是他儿子的儿子。曹寅有三个儿子。
先从最小的过继儿子曹頫说起吧。
刘梦溪先生在《红楼梦与百年中国》说:“自胡适提出系曹頫之子,一度为大多数研究者所接受。但后来动摇了,因为胡适立此说完全建立在无证枉说的基础上,依凭逻辑推论,——既然继曹寅织造位的曹顒短命早夭,由过继的曹頫接替,自然雪芹是曹頫之子了。”这样推论自然是不能成立的。
与曹氏家族有关的《五庆堂重修曹氏宗谱》、《辽东曹氏宗谱》、《八旗满洲氏族通谱》中均有曹頫,但下面空空如也。
曹頫有子女吗?有儿子还是女儿?若有儿子,必定是原创《石头记》作者的曹雪芹吗?均没有证据。
曹雪芹是曹颙之子吗?据《五庆堂重修辽东曹氏宗谱》载:“十四世,天佑(颙子,官州同)”,而《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曹天祜,现任州同”曹天祜与曹天佑指的是同一个人,红学家们多以曹天佑称呼之。有何证据证明曹天佑即是曹雪芹呢?如果曹雪芹即曹天佑,能够 “官州同”,那“半生潦倒”又如何谈起,又如何穷到“举家食粥”的境地?
曹天佑确实是曹寅之孙,名天佑,与他同一辈的曹寅之孙也应是天字辈,双字名,可曹雪芹的本名为何取沾,单字名?不像是曹天佑的兄弟行呀。
张书才先生首先提出曹雪芹生父小名珍儿,学名曹颜,是曹寅的长子。曹颜二十四岁时因意外事故死于康熙五十年,曹雪芹是曹颜的遗腹子。这么说来,要比曹天佑大四岁。那么,曹天佑在《五庆堂重修曹氏宗谱》与《八旗满洲氏族通谱》中均有记载,为什么没有“颜子沾”或“颜子雪芹”的记载呢?如果有曹颜之子存在,又如何证明他即是创作《红楼梦》的曹雪芹呢?
笔者始终没有发现“曹雪芹”亲属以及清代官方档案中,有能证实“曹寅孙子曹雪芹”存在的第一手直接证据。胡适等人所谓的“曹寅孙子曹雪芹”查无实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由此可见,说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真是一点影儿也没有。
曹寅之孙曹雪芹到过北京吗?
曹寅之孙曹雪芹年幼时是否随“曹寅之妻孀妇”到北京也是个谜。雍正六年隋赫德奏折云:“……曹頫家属,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今其家属不久回京,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这里说的是“曹頫家属”,“曹頫家属”中是否有五岁的曹雪芹,如上所述,连个影儿也没有。而在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九日《刑部为知照曹頫获罪抄没缘由业经转刑事致内务府的移会》中看到这样一段话与隋赫德奏折所云并不一样:“后因随赫德见曹寅之妻孀妇无力,不能度日,将赏伊之家产人口内,于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这里只提给“曹寅之妻孀妇度命”。隋赫德奏折只能看作建议,《邢部移位》则是最后落实。可见房屋及仆人都是拨给“曹寅之妻孀妇度命”的,只字未提“曹頫家属”。如有“曹頫家属”或“曹頫之子”随往,《邢部移会》中也理应提及。曹寅若真有孙子,是曹氏家业的继承人,其重要性比“曹寅妻孀妇”有过之而无不及,应提及而未提及,可见并无所谓“曹頫家属”回京,更无所谓的曹寅之孙、曹頫之子曹雪芹随往。不少红学家认定曹雪芹在雍正六年被抄家后,随“曹寅之妻孀妇”到“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居住,有什么根据呢?
所谓曹寅之孙的曹雪芹是个心造的“幻影”
笔者没有孙子。如果一个不明真相的人胡说笔者有个孙子,与笔者同姓,叫什么名,生得如何如何,还说笔者曾带他上北京,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千百个不明真相的也跟着说,乃至越编越像,那么这个所谓笔者之孙岂不是这些人心造的“幻影”?蔡义江先生在《〈红楼梦〉是怎样写成的》一篇演讲中想象“曹雪芹随着被抄没的家人回到北京的时候还是幼年,就是我讲三四岁的时候……曹雪芹虽小,但很聪明,已经会听会讲了,正好成为大人们诉说对象了。”说得活龙活现。请问蔡义江先生有什么证据证明曹雪芹是曹頫之子,并在三四岁时到了北京呢?这个幼年的曹雪芹不正是蔡义江先生心中的“幻影”吗?敦敏的《赠芹圃》的诗句“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蔡义江先生在《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第297页的解释是:“因为相逢的是秦淮故人,所以除了当前贫困的‘新愁’外,还勾起回忆往事的‘旧恨’。”三四岁到北京的曹雪芹,在“秦淮”有什么故人可言,又有什么秦淮“风月场”中的“往事”可忆。这足以证明,敦敏所认识交往的曹雪芹根本不是曹寅之孙,与曹氏家族无关。这个所谓“曹寅之孙曹雪芹”,只是蔡义江等一些红学家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心造“幻影”而已。
为什么曹家找不到 “窝里斗”的本事?
6]书中贾环残兄之举、赵姨娘勾结马道婆使魇魔法,欲置宝玉与凤姐于死地、贾环进谗导至宝玉挨打等情节之所“本”就可以得到合情 合理的解释。
从胡适开始,对曹家家史研究已有八九十年,可仍然搞不清曹家内部有没有“窝里斗”情况,然而一些在曹家找不到的合理解释的地方,在洪昇家里却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这里仅举一例。比如冯其庸先生在《瓜饭楼重校评批〈红楼梦〉》第二十五回的“回后评”中说:“贾环将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往宝玉脸上推,其心狠毒,直欲伤害宝玉。宝玉、贾环同父兄也,何弟残兄竟至如此?雪芹写此,或有所本乎,恨不能起雪芹而问之。”须知冯其庸先生研究曹雪芹生平可谓深入矣,还写过《曹雪芹小传》,尚不知贾环之凶残何所本。因此也可以说,在胡适构建的所谓“新红学”体系里说不清这个问题。曹家即使有“窝里斗”,曹寅之孙的曹雪芹系子虚乌有,“本”从何来?然而土默热先生的“洪昇说”,却给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他说“洪昇兄弟三人,二弟洪昌,与洪昇同母所出;三弟名不详,字中令,为洪昇父亲婢妾所生。这与《红楼梦》中宝玉的兄弟行完全相同。洪家家庭长期不和,父亲性格古板暴躁,兄弟们常常受到严厉责罚。在洪昇诗中,常出现对“施檄者”即挑拨离间者的怨恨。这与《红楼梦》中贾政夫妻、赵姨娘、邢夫人等人,同贾琏夫妻、宝玉、贾环的复杂关系极为相似。康熙十年秋天,长期的家庭矛盾终于酿成了大祸——“天伦惨变”发生了!洪昇夫妻、洪昌夫妻被同时遂出了家庭,也可能是主动逃离了家庭……“天伦之变”产生的原因,在洪昇诗中屡用“避檄者”典故来看,似是逃避家庭中的挑拨离间。”为什么在曹家找不到“窝里斗”的原型素材,而在洪昇家里却可以找到,原因不是别的,因为《红楼梦》的原作者是洪昇而不是曹寅之孙曹雪芹。曹雪芹不可能是曹寅之孙,也不可能是或曹頫、或曹顒、或曹颜之子。乾隆时期的曹雪芹与曹家无关。
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幻影”由胡适引入
追索这个“幻影”的来龙去脉,就势必涉及新红学派的奠基者胡适的《红楼梦考证》,胡适的主要根据杨钟羲先生《雪桥诗话》续集卷六、页二三,说“雪芹为楝亭通政孙”一句话,就把曹雪芹定为曹寅之孙。
杨钟羲先生《雪桥诗话》这句话根据是《四松堂集》的一个贴笺确认,且看右边《四松堂集》中一页的影印件。
注意这页影印的右下角有个贴笺。需要说明的是,一粟《红楼梦卷》卷一:《四松堂集》抄本中,就没见这么一句贴笺。而胡适一九二二年四月十九日日记:今天松筠阁送来《四松堂集》一部…… “扬州旧梦久已绝”,绝作觉。下帖一笺云:“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
“贴笺”不同于原稿纸上的“注”,是后来用另纸补上去的“补文”。在敦诚着作《四松堂集》中,被他人夹带的私货,即贴上去 “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 的笺条,与诗人无染。贴笺第一次明确地提出曹雪芹是曹寅之孙,对后人的影响可大了。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中认为杨钟羲(1865-1940年)所着“《雪桥诗话》说曹雪芹名沾,为楝亭通政孙,即是根据于这贴笺上的注来的。曹雪芹出生在曹寅死后,如何能“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十二字毫无真实性可言。就连胡适自已都认为是“错误”之说,可胡适却凭《四松堂集》诗人敦诚身后来历不明的谎言贴笺,相信了杨钟羲“曹雪芹名沾,为楝亭通政孙”这句话,得出了“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虚假结论,进而判为《红楼梦》的作者。
后来以为曹雪芹是曹寅之子或曹寅之孙文献依据虽然不少,多系不明就里的猜测之词。从曹家内部来看,说乾隆时期曹雪芹是曹寅之子或曹寅之孙,纯属子虚乌有。胡适开创的所谓的“新红学”原来是建筑在这个莫须有的“幻影”基础上,莫不让人感到震惊。原来自已也一直来被这个“幻影”所迷,如今深入反思、幡然醒悟,面对人人都误以为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阵势,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观念左右了人们的思考方向
乾隆时期北京确有被称为曹雪芹的人,与敦敏、敦诚、张宜泉有交往,可找不到这个曹雪芹与《红楼梦》、与曹寅家有何联系。我翻了周汝昌先生六七十万字的《红楼梦》新证,在曹雪芹的“世系谱表”一节中列了许多证据,只能证明乾隆时期北京有个名曹沾号雪芹的人,却没有曹沾或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任何证据。
笔者发觉胡适所谓“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虚幻的观念左右着后人红学研究的思考方向。
周汝昌先生对曹寅《读洪昉思稗畦行卷感赠一首兼寄赵秋谷赞善》一诗的悟解,明明可以联想到可能洪昇也创作过一部类似《石头记》那样的作品,却偏要往尚未出生的曹寅孙子曹雪芹身上想,这不是“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虚幻思路左右着他们思考的方向吗?好多新红学家都认同雍正六年曹家被抄后曹雪芹随“曹寅之妻孀妇”到北京?可有证据证明曹頫家属中有个儿子叫曹雪芹的吗?有何证据证明曹頫家属也随“曹寅之妻孀妇”到了北京?一点踪影都没有呀。“新红学”又称这“考证红学”,强调“处处想撇开一切先入的成见;处处存一个搜求证据的目的;处处尊重证据,让证据做向导,引我到相当的结论上去。” [7]可为何重证据的,凭证据说话的新红学家,几乎个个都相信曹雪芹“曹寅之妻孀妇”到了北京啊?还不是那个先入为主的“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的虚幻观念在起作用吗?或者以为曹雪芹若不到北京,怎么可能与宗学里的敦诚、敦敏等人交往呢。然而有没有想到过另有一种可能,这个能进宗学做事并与敦诚、敦敏等交往的曹雪芹并非是曹家人。乾隆朝是有个人,根据《石头记》部分内容增删改编过“明本”《红楼梦》,从明义《题〈红楼梦〉七绝二十首》小序中“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为证,证明是具了曹雪芹之名的。然而“惜其书未传”,因而也无从评价。然而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与曹家有任何联系。
通过上述举证辨析,笔者以为,乾隆年间确有过曹雪芹这个人,但并非是曹寅之孙,也不是今本《红楼梦》的原创者。固然,局外人说曹雪芹是曹寅子辈或孙辈的所谓“文献证据”很多,但均是不真正了解曹家实况的猜测之词。从曹家内部来看,一点踪影也没有。所谓的“曹寅之孙曹雪芹”,纯属子虚乌有,只是人们心中的“幻影”而已。红学只有从胡适红学的死胡同里跳出来,才能走上健康发展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