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游览名山大川,尤其对湖泊情有独钟。西湖的秀美、太湖的柔媚、鄱阳湖的溟蒙、镜泊湖的清澈,令我如痴如醉,流连忘返。然而到过新疆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天上的湖”——赛里木湖才是世界最美最美的湖!
那天,我们清晨驱车从独山子向伊宁进发,路上都在浩瀚无际的戈壁滩上颠簸。周围没有人迹,没有走兽,没有绿色,没有声音。骄阳灼烤得我们燥热不安干渴难忍,此时我们多么需要水啊!然而车窗外除了灰黑色的沙石还是灰黑色的沙石。到哪里去找河流、湖泊呢?我们的车在直线爬坡,远处只看到厚厚的云层,和一望无边的公路,我开玩笑地说,这像不像通向天国的阶梯?
黄昏时分,车子穿出蜿蜒的大峡谷,又行驶在浩茫的荒滩大漠中。忽然,眼前一亮,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水,宛如一面巨大的光滑明亮的镜子。车子走了十几分钟还看不见它的尽头,只见湖水与天际相接,浑然一体,那湖就如同镶在天上似的。一轮夕阳把整个天空映成了金黄色,湖水也闪着金红色的磷光。湖四周群山环绕,对岸是夕阳照耀下金黄色的连绵山峰,就如一道屏障,山巅有一道白色的雪线,将天空和地面分开来。湖水像海浪一样拍打着岸边,哗!哗!似乎向人们诉说着那个古老而又凄美的哈萨克爱情故事(传说赛里木湖是由一对为爱殉情的年轻恋人的泪水汇集而成的)。
司机告诉我们赛里木湖海拔2000多米,水面面积457平方公里,湖水最深处约90米深,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内陆高山湖泊。这里曾是古丝绸之路天山北道的必经之地,赛里木湖是天山中的蓝宝石,这里也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远到达的地方,素有“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的美称。
我们随即下车,走进天湖,但见湖水碧绿明净,清澈得可以一眼望见浅底的细沙,河底没有招摇的水草,水面也无荻花苋菜,甚至连个柔软的泡沫也没有,像高贵的公主,被照料得纤尘不染,我用手掬一把湖水饮进嘴里,其甘甜如同山涧的溪泉。我捧起湖水洗脸,顿时感到一股清爽之气直通胸臆,把一天坐车的疲劳濯涤殆尽。这是一个冷水湖(夏天在湖里洗手会感到水冷得有些刺骨),平静湛蓝的四周只能听到掠过草原和山坡的风声和偶尔才有的牛羊的叫声,塞里木湖就像一颗璀璨晶莹的蓝宝石高悬于新疆西天山之间的断陷盆地中。相传真正的西王母瑶池就是塞里木湖。见过塞里木湖的人,无不诧异于它的蓝。蓝得纯净,蓝得幽深,蓝得神秘。叫人面对着它,只能发出惊叹,而难以言语。已故着名作家汪曾祺就说,见到塞里木湖,顾不上有别的感觉,只觉得——真蓝!
在如此清澈的水域,我怀疑连小鱼小虾都无法生存,它纯净的连最自然的生命都不敢去玷污,我们又何德何能,可以一览这方净土?突然疑问,自己的到来打扰到谁,只得噤声,如寒蝉蛰伏在深冬,安静地感受这里的静谧,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梵天一梦,错愕间收回了赐予,赛里木湖就如当初不经意来到眼前一样,又倏忽而去,消失在眼前,却从此如虫蚀骨一般附着在记忆深处,再不肯忘记。
我坐在湖畔憩息,看附近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场上一座座错落有致的白色毡房,看山坡上三五成群的绵羊在悠哉游哉吃草,看天上雄鹰在飞翔、盘旋。每一角落都宛如一幅画,如此地安详宁静,人此时也仿佛置身在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仙境中。这一刻,恨不得把所有的角落都装进自己的相机里,不停地按动着快门,只怕镜头也难以表现出亲眼所见。
司机告诉我,赛里木湖是远古“喜马拉雅运动”形成的,距今已有7000多万年了。水是天山积雪化成的,因此没有一点杂质,纯净清澈。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从没发现过湖中有鱼类和水藻。近些年来水产工作者在这里养殖从俄罗斯引进的高白鲑、凹目白鲑等冷水鱼已经成功。随着赛里木湖被列为国家级旅游景点的开发,以及312国道,奎屯至赛里木湖高等级公路的贯通通车。孤独寂寞了漫长年代的赛里木湖开始苏醒了,而苏醒了的赛里木湖还能保持美丽圣洁吗?
面对赛里木湖悠远的历史,我感到自然的博大、人类的渺小、时空的永恒、生命的短暂。面对赛里木湖圣洁的碧水,我的心境宁静平和,人间的荣辱忘却了,头脑中的杂念消失了,只留下了善良和真诚。它使我顿悟:在人生的路上,只有甘于寂寞、甘于淡泊,守住德操,把握自己,才能在心中永远保留一泓圣洁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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