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学人陈鼎曾撰写有《蛇谱》,开首题辞即写道:“物之最毒者,莫甚于蛇。予生平最畏之。”确然,时至今日仍有大多数人遇蛇畏惧,尤其夏日炎炎,湿地阴润的土壤特质,更适合蛇类埋伏。
蛇,属于爬行纲蛇目,又有虺、螣、蚺、蜧、蜦、长虫等别称,《说文解字》载,巳、它都是蛇的象形字,盘曲带尾的形态果然很像。许多人“谈蛇色变”,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说法。
然而自然界万物,人类早已从原始食物链的最弱环节中脱离,蛇也不再像古人描摹得那般可怕,如清代的张潮所言:“蛇之毒,夫人而知之矣。至相其体,则文彩粲然,斑斓可观,此殆犹小人能害人者,其才类能肆应而曲当。”
如果我们正确认识蛇,取它之益处为我所用,其实也是为蛇平反。这里,我们先来认识一种蛇,在药用上颇有价值。它叫“乌梢蛇”。
一如其名,乌梢蛇颜色发乌,是一种体型偏大的无毒蛇,俗称:乌蛇、乌风蛇,属于束带蛇属游蛇科。产于美国、加拿大南部和墨西哥,在中国,它们主要分布在东部、中部、东南部和西南的海拔1600m以下中低山地带平原丘陵地带或低山地区。体长约200cm以上,它喜欢潮湿的区域,常生活在丘陵地带。它主要以青蛙、蜥蜴、鱼类、田鼠等为食,常在农田高举着头部留意四周,或者沿着水田内侧(人眼很难察觉的部位)迅速爬行,喜欢在草丛里晒太阳,只要人类不轻易干扰或逼迫它,性格温顺的它不会突然攻击。
乌梢蛇有着扁圆的体型,背面呈青灰褐色,鳞片边缘的颜色较深,为黑褐色。它的背鳞前段16行与后段14行,中央处自颈部后起,有2-4行鳞片起棱。在背部中央有两行黄色鳞片,紧靠行鳞片的外侧,是两行黑色鳞片,像两条黑线一样。腹面灰白色。
乌梢蛇在每年的农历4到5月份(一般在清明以后)是最为活跃时期,冬眠苏醒以后需要大量进食,而一年当中的农历5月还是其交配时期,母蛇农历6月开始产卵,一般产6—10个卵左右。根据统计,乌梢蛇母蛇在公母比例中占51%,受精卵占产卵数的91.4%,自然孵化率64.6%,自然成活率30%。一般一条乌梢蛇的成长年限为2-4年,每生长一次,就会蜕一次皮。
《蛇谱》中记载:“乌蛇,产梧州府藤县,其色如墨,其行如风,又名黑风蛇。以浸酒可疗风,服者入水不沾濡。陕西陇州山中亦出是蛇,又名乌梢者,则材之下矣。”可见古时候它的药用价值就已广为人知,大量入药且取得很大收效后,乌梢蛇就变成了商业利益链中的牺牲品,人类的捕杀造成它的数量急遽减少,遂又有人专门饲养乌梢蛇,以卖出好价钱。
据唐代笔记小说《朝野佥载》记录:商州有个人患了麻风病,久而久之,家人感到厌烦,便把乌梢蛇浸入酒中让他喝,病人并不知晓,想不到喝了没多久毛病却治愈了。
这一点,与《后聊斋志异·瘟神》有不谋而合的相似。浙江余姚一位叫邬琴川的农民,家贫如洗,又患上疥癞顽症。他后续的妻子因不堪忍受这种苦累,想加害于他。有一天,邬琴川突然想吃鳗鱼,狠毒的妻子便命儿子挖开墙角的蛇穴,抓出几条蛇来烹煮成汤给他喝,不想过了几天,邬浑身奇痒难耐,洗了个澡,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视力也恢复了,皮肤也变得光滑了。但是他身边这位毒妇却变本加厉,不想她的儿子却遭蛇索命,死前叫了三声“最毒妇人心”就一命呜呼了。
与上述人心险恶的例子不同,吴炽昌的《客窗闲话》里却讲到一件以乌梢蛇成全一对男女爱情的故事。潮州一带有把患病幼女“过癞”给男青年的习俗,一位富家女将身上的癞疮病传染给了一见钟情的男子,可是女方家长得知这位男子是曹太守的弟弟,便连忙将他送走,结果染上皮肤疾病的他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女子知道后坚持要嫁给他,所以去到他身边服侍。有一天,病人感到口渴,自己舀来酒缸中的剩酒喝,想不到第二天皮肤溃烂处都结痂,神志也变清爽多了。于是坚持每天饮酒,后来才发现缸底躺着一条乌梢蛇的尸体。病愈后,两人喜结连理,欢快地回广东拜见女方父母和曹太守。
这种“得巧”使乌梢蛇在中医领域里的药用功能无形中被人类得知,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并开始取用它的药材价值。
随着我国人口日趋老龄化,脑血管、心血管、中风偏瘫人员骤然增多。而治疗中风偏瘫祛风搜风的首选却是乌梢蛇。乌梢蛇干具有祛风湿、通经络的功效,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早有记载,主治“诸风顽痹,皮肤不仁,风骚湿疹,疥癣热毒,须眉脱落”等症。蛇胆又有祛风、清热、化痰、明目等功效,可治大风疬疾、木舌胀塞等。用乌梢蛇泡制的酒,对重复性感冒和小儿久咳不止有奇特的药效。
蛇在《圣经》里是撒旦的象征,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被逐出天国。它被视作天使的变质和堕落,它的血液里流着人类的原罪,因此耶和华惩罚它“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可是在中国古代的野史笔记里,它却亦正亦邪,甚至化为成全苦命鸳侣的神助者。
蛇或许并未像我们所听来的那般可怕,它在各种文学作品里出现也并不全是邪恶的化身,相反它对人类还有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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