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无数次的回眸之间,将你的柔美定格在一张张照片上;是谁用朴实的语言,深情吟唱着这片美丽的土地;是谁在孤独地眺望,在望眼欲穿中等待你千年的倩影。如果故乡芦头坝的山水依旧,我愿做那个隐居山野的田园诗人,用脚步和心灵丈量你的高度。
龙潭,明净如玉的龙潭,那悬崖峭壁间的小径,是否留下了山水诗人的背影?那潭水间泛起的清波,是否收藏了昨日扑朔迷离的传说?
在芦头坝,龙潭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外地人到芦头坝,乡人总是向其推荐到龙潭一游,倒不是龙潭有多少秀景可观,而是那样一个有山有水的幽静地方,总能让忙碌的现代人心灵得到放松。在今天,当游山玩水成了一种奢侈的梦想后,我习惯将任何一次野外的出行当作是一次心灵的放逐。我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去旅游,去某个地方玩,不会凑在某个节令,想去就去了,不带任何目的,就当是一次心灵的放逐。
龙潭的春景确实迷人,而我却选择在深秋,去探访龙潭的另一个面目。
我行走在峡谷的蜿蜒小径上,像一个准备去远游的侠客,在离开故土前,将故乡的一草一木铭记于心。
起风了,秋风刮过峡谷,呜咽声给峡谷增添了几分萧瑟。大峡谷像一个哭泣的孩子,风声回荡在山涧,让一个回乡的过客感伤。这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诗意,萧瑟、枯萎、寂寥是在我脑海中反复跳跃的词语,但这些词语又不足以形容秋天的峡谷,这个秋天,因为有了来访者,给寂静深幽的龙潭增添了一丝生气。
秋日的龙潭是一幅水墨画,没有太多的渲染,但已让人感觉到悲秋的气氛。衰草、枯叶掩映在清澈的河流里,鸟鸣依旧清脆,这里没有太多的打扰,一切生物按原本属于他们的生活规律在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生活。长满了仙人掌的悬崖峭壁上,时常会看到一些猿猴穿梭其间,这群小精灵身手敏捷,就像是一群在悬崖峭壁上跳舞的舞者,常常令游者的目光聚焦它们身上。同时,它们也会常常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来访的一个个不速之客,稍微有人靠近,它们就会蹬落悬崖上的碎石,让人防不胜防。
在秋日龙潭的峡谷,猿猴留给人的常常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背影。
也许没有猿猴的身影,龙潭的峡谷就会沉寂很多。在秋天,猿猴不时发出的尖叫声里,让人感到意外,在意外之余,平添一种寂寞的忧伤。我不喜欢别人相机里捕捉到的关于龙潭一张张美丽的图片,那些图片将龙潭的景象定格,没有了灵动,龙潭的秋天,虽然有了很多的萧瑟,但素雅、清淡。不像郦道元笔下《三峡》里的“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那般悲凉。
龙潭的美是朴素而婉约的,没有丝毫的做作,完全是大自然的杰作。一条白练从悬崖上坠落下来,在碧绿的水潭里溅起雪白的水花,瀑布的水流与龙潭里的水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如果是在雨季,,那声响在方圆几里之外都能听到,潭边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巨石,巨石的影子投射在水塘里,使整个龙潭更显得幽深。
童年时候去看龙潭的瀑布,走近那素湍绿潭,曾惊艳它的美,不觉吟出李白《望庐山瀑布》里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原以为那是对龙潭瀑布最形象的概括了。长大后才发现,故乡龙潭的瀑布远远没有李白诗句里那样有气势,那样壮观。故乡的龙潭就像一首婉约词,镶嵌在群山峻岭之间这本巨书上,让人读出一种柔性的美。
故乡那深不见底的龙潭曾隐藏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在故乡,龙潭是一块充满灵气的地方。那里总是流传一些传说。
据说很久以前,人们都相信龙潭里有龙,无论春夏秋冬都冒着热气,人们遇到麻烦只要到龙潭那里去祈求,就能得到帮助。附近很多村民每年操办红白喜事总要到那里去祈求,在祈求过程中总要将自家遇到的困难说出来。有一次,一户准备嫁女儿的人家去祈求,在祈福完之后,顺带说希望龙潭能借给他家两百个碗,没想到话一说完,龙潭岸边的石板上到处都是碗,一家人高高兴兴背起碗就回家去操办喜事。事情办完后,那家人一个不少地将碗背回去放在龙潭岸边的石头上,刚刚说完感谢的话那些碗就沉入龙潭的水里。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附近的村民更加相信龙潭里有神灵,都到那里去祈福,每家操办红白喜事都到那里去借碗,刚开始大家都按时按量的归还,后来有一户人家借了很多碗,不但没按时还上,数量上还差着很多,那家人去还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一户人家能借到碗。
这个传说无疑给龙潭笼罩上一层神秘色彩,在我幼年的时候,它带给我很多的遐想,但很早以前我就确信龙潭里是没有碗的,那个朴素的传说实则是对人如何看待诚信的一种反讽,尽管后来,我们一群年轻人曾找了一段三十余米长的绳子绑了一个石头丢到龙潭里,也没有测量出它的实际深度,因为绳子放完了石头也没有落到潭底。
如今,每年的春节,故乡都有一些年轻人互相邀约着到龙潭去游玩,那里悬崖峭壁,怪石林立、素湍绿潭,不比那些在媒体上被肆意炒作的风景区逊色。在大自然的风景被肆意炒作的今天,故乡的龙潭依旧还是一个藏在大山峡谷里鲜为人知的桃花源,这或许是一种不幸,但也许这也是一种幸运,毕竟那里还是故乡人的一方乐园,一方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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