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岙岛很静,因为它是浙东象山半岛岛外的岛;花岙岛很静,因为它没有制造噪音的厂矿和喧嚣的街道;花岙岛很静,因为它愿意处子般安详地寂寞在浩瀚的东海;花岙岛很静,因为它静得只有大海的呼吸……
金秋十月,踏上幽静灵动的花岙岛,迎接我们的是艳艳的秋阳。
花岙岛上炙热的阳光,伴随着凉凉咸咸腥腥的海风沉沉地拍在人的背上,在花岙岛感受秋阳,它全然没有了春日的轻佻和夏日的爆烈,恬如人到中年炽热中蕴涵沉稳,沉稳中显得富有质地。
爬越崎岖的山路,步步攀登中涛声灌耳,拐了几个弯,迎面一股凉风扑来,令人精神倍增。放眼东海,茫无尽头。爬到半山,到目的地海上石林,还得拾级而下。顺着坡度很大的下行道,方来到“仙人锯石”处,过晃荡的缆索桥,终于到了花岙岛石林海滩。
石林海滩,背后唯有贴山而立的高耸栉比的石林,海滩前方则是海天合一的浩瀚而苍茫的海的世界,如此境地方觉自己渺小。
趁着自己是“先头部队”,我在龙洞前找了一方荫凉处端坐,石林海滩满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鹅卵石。鹅卵石延伸处,就是大海喘息的地方,喘息一阵一阵,似急似慢,刚坐下不久就横扫了我浮躁的心境。
听海,在花岙岛很是特别。
你看,你听,前面海浪刚起,身后涛声便回,前后夹击,使人真切地置身于大自然的天籁之中,大自然美妙无比的声音,远胜在歌剧院听交响乐。我于是细细品味着海浪一轮又一轮拍击海岸的神奇之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退的一波碰上涨的一波,竟激起无数的浪花,退的毕竟挡不住涨的,“哗”的一声,涨起的波浪直扑在卵石滩上。这种以海天作布景,海岸作舞台演奏出来的气势磅礴之音,能不说它是无与伦比的美妙吗?
花岙岛上最无奈的当数那既在岸边又在浪中的卵石。浪起的时候,它被推上,波回的时候它又被拉下,如此推搡,谁受得了?为了适应生存环境,再有棱有角的石头,也在大海的功课中被磨平了个性,一个个全然样子圆滑。由此,大海的喘息声,又变得柔中显刚。
花岙岛因花多岙多而名,花岙岛又是历史悠久,人文底蕴很深的地方。史说早在唐时岛上就有人居住,花岙岛还有仙人锯石林造房的传说、张苍水屯兵的史实、海滩下埋藏了数千年的古樟林之谜……,一个个传说,一则则故事,历史遗留下来的谜团,都令人充满遐想。
端坐在卵石滩上,我微闭着双眼,在大海周而复始无休无止的喘息声中,我脑海里时空似乎倒转。大海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传说中仙人的锯石声,民族英雄张苍水领兵练武的呐喊声和岁月深处古樟林风中的摇曳声。
我信手拣起滩上的卵石,细细看来,石面圆中略显粗糙,表面有纹路亦有深浅不一的细密小孔,卵石虽小,却显沧桑,它不尽充满了大海的气息,更记载着大海一次次涨落,记载着无数次长风巨浪冲击的信息,追溯上去,它都将成为史书上的一个细节。
望着大海的一次次冲击,聆听大海深沉的呼吸,我想,大海也是会累的。要不浪花中何来这层层白沫?就象人说话,说多了说累了就会产生这种现象。
我与同行的老周聊,说如此境地中,一桌一椅一茶,独自端坐一日,乐也,老周颇有同感欣然而和。同行的妙龄女孩小李,老家在东北的黑龙江,初识大海,见波浪击岸,甚觉好奇,在那水岸相接处想探个究竟,一浪来袭,穿着一身薄纱的她竟浑身湿透,淋漓的海水使小李犹如龙女出水一般,小李不觉尴尬,更显纯真。我打趣地说与老周:“哈哈,听海听出个海龙女来。”
花岙岛回来,已有些时日了。我的书橱里,横亘着一枚花岙卵石,它是极普通的那种,表面有纹路亦有深浅不一的细密小孔,望着它,大海的声音悠然间又从卵石的孔中徐徐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