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当年西班牙殖民者横行美洲时发现的披甲怪物,白天躲藏在洞穴中,长着一身鳞状铠甲的草原“装甲车”,为2014年巴西世界杯吉祥物“福来哥”的原型。它就是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5500万年之久的古老动物“犰狳”。
风卷残云的“大吃货”
当南美洲潘塔纳尔湿地的最后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消失之后,广袤的大地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动物都已经归巢夜宿,四周一片寂静。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只长着猪一样鼻子的动物慢慢悠悠地从洞穴里钻了出来。
这个动物就是犰狳,它其实是地道的哺乳动物,与食蚁兽和树獭都有近亲关系。但与众不同的是,犰狳的全身布满了厚实的鳞片状骨质甲胄,这让它看起来笨拙、行动缓慢。骨质甲覆盖在犰狳的头部、身体、尾巴和腿外侧。这层骨质甲深入皮肤中,由薄薄的角质组织覆盖着。不过犰狳头部、前半部和后半部的骨质甲是分开的,并且它身体中间的骨质甲成带状。这种身体结构不但让犰狳完全可以迅速而自由地活动,更重要的是还能让它们从容应对各种天敌的攻击。
犰狳是典型的杂食性动物,只要是能找到的无论是昆虫还是植物,甚至是各种腐肉都是它眼中的美味佳肴。也正是这种习性使得犰狳能够在数百万年的环境变化中得以存活下来。不过,对于犰狳们来说能够找到并且刨开一个白蚁的巢穴,那才是一顿名副其实的饕餮大餐。
潘塔纳尔地区是全世界面积最大的湿地之一,跨越巴西,玻利维亚和巴拉圭三国国境。黄昏时分,一只当地特有的巴西大犰狳结束了整个白天的睡眠,开始外出寻找食物。巴西大犰狳比起其他种类的犰狳来说,显然是个庞然大物。它最大能长到1.5米长,重量能达到50公斤。然而,巴西大犰狳的视力非常差,它完全依靠自己巨大鼻子提供的敏锐嗅觉和两只长耳朵获取的听觉信息来辨别方向以及感知危险。
就在潘塔纳尔热带雨林厚厚的枯枝败叶下面,无数的湿地松白蚁正在不停地悄然忙碌着。它们通过腐质层下四通八达的蚁道,不分昼夜地或在收集食物,或在修葺巢穴。这只经验丰富的巴西大犰狳显然对此了如指掌,它将自己长长的“猪鼻子”插进枯叶层下面,然后开始缓慢前进同时还不断左右摆动。它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能够最大范围地获取白蚁们经过时留下的气味,并从而跟随着这些味道追踪到白蚁群的巢穴。
巴西大犰狳缓慢而认真地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它便来到了一棵胸径超过一米的湿地松树面前。对于它来说,这个地方的松白蚁气味已经变得异常浓烈。于是,这只巴西大犰狳立即挺直了后腿,同时伸出两只坚硬的前爪开始飞快地往下刨洞。随着各种枯枝叶残渣、泥土草根碎片的飞溅,白蚁巨大巢穴的一角便出现在了它的面前。这时,这只巴西大犰狳反而放慢了速度,仅仅把白蚁巢挖开了一个小口,便停止了动作只是用前爪在巢穴上不断地敲击起来。
受到惊吓的白蚁们很快便展开了行动,为了保护巢穴以及里面的蚁后、幼蚁,蚁群中个头最大也最强壮的兵蚁们立即蜂拥而出。当它们浩浩荡荡挥动着头上的大螯冲出来的时候,却不知道正好落入了巴西大犰狳精心设下的圈套。原来,白蚁巢穴其实是非常坚固的,即便是当地的人类想要清除耕地中的白蚁巢也得用上炸药之类的物品。因此,彻底刨开一个白蚁巢对于巴西大犰狳来说显然工程量过大,也力不从心。所以,它才不断制造“恐怖气氛”刺激着白蚁群自动从巢穴里面钻出来,以便自己大快朵颐。
这顿白蚁大餐持续的时间很长,巴西大犰狳利用自己沾满粘液的舌头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吃了个撑肠拄腹。随后,巴西大犰狳才迈着看似笨拙的步伐向自己居住的洞穴走去。
足智多谋的“逃亡者”
对于生活在潘塔纳尔湿地里的动物来说,每一天甚至是每一步都是充满着无穷的危险和无尽的未知。在自然界中,犰狳的天敌们也正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给予它们致命地一击。山猫、郊狼、熊等等大型肉食动物都是它们的天敌,同时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一些大型家犬也成为了它们新的天敌。
10月的一个清晨,一只九绊犰狳正悠闲地漫步在回洞穴的路上。突然,从旁边的游人步道上窜出来一只体型硕大的杜高犬。这是一只跟随着主人一家专程到南美洲湿地度假的宠物犬,之前它并没有见过长相如此“奇特”的犰狳。不过,狗的天性促使它在跟犰狳保持安全距离的前提下,不断发出一阵阵吼叫声。这只九绊犰狳显然也被这条突如其来的“不速之犬”吓了一大跳。
在片刻的发呆之后,这只九绊犰狳将身体“唰”地抬起来,半蹲半坐中将两只前爪朝向狂躁不安的杜高犬。不过,杜高犬仗着自己体型巨大,并没有把犰狳警示性的肢体动作放在眼里,仍旧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九绊犰狳眼见“恐吓”不住对手,于是立即转变战术打算脚底抹油“开溜”。虽然大多数时候犰狳的行动是缓慢而笨拙的,但在性命攸关之际它的速度却是非常惊人的。只见这只九绊犰狳,一溜烟似的便钻进了旁边一簇低矮的灌木之中。
然而,杜高犬似乎并没有丝毫放弃“骚扰”犰狳的打算。它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灌木丛的另外一边,恰好拦住了准备溜之大吉的九绊犰狳的去路。此时,这只九绊犰狳也并不慌张,它立即又施展开了自己的另外一道“独门绝技”。只见它先用鼻子将地上的枯叶一拱,接着就用两只前爪飞快地在地上刨了起来。片刻间,一个刚好仅供它容身的浅洞穴便出现了。随后,这只九绊犰狳将身体钻了进去,并且立即用尾部的盾甲紧紧堵住了洞口。它尾巴厚实的盾甲,此时就好像一块“挡箭牌”一样将自己与杜高犬隔离了起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杜高犬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然而,它围着九绊犰狳临时“建筑”的这个简易洞穴左闻闻,右嗅嗅,并且试探着想要咬上一咬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从下嘴。好一会僵持之后,无计可施的杜高犬逐渐也对藏起来一动不动的犰狳失去了兴趣。在一阵狂吠后,杜高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步道的尽头。这时候,九绊犰狳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知道危险已经解除,才不慌不忙地从洞里钻出来向雨林深处走去。
巧夺天工的“掘进机”
和犰狳同时出现在地球上的许多动物如今早已灭绝了,我们也只能通过化石才能复原它们的模样。而犰狳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这与它异乎寻常的洞穴挖掘技能是密不可分的。
潘塔纳尔湿地保护区里,犰狳挖掘留下的洞穴几乎随处可见。特别是靠近沼泽、溪流以及湖泊附近较高的每一个山丘或是土坡上,都生活着一个犰狳的种群。它们邻水而居并不是为了捕猎水中的食物,而是为了能够有一处合适的浅池塘或水坑来进行“泥浴”。由于犰狳是唯一的一种有“壳”的哺乳动物,所以它不得不依靠经常性的“泥浴”来清理“甲壳”间隙中滋生的各种寄生虫。
犰狳的洞穴四通八达,同时还有许多不同的分支。在洞穴的最深处,雌性犰狳会在里面铺上柔软干爽的各种树叶、干草。白天,它们都利用自己的洞穴躲避天敌,同时养精蓄锐,到了晚上才出去觅食。到了繁殖的时候,洞穴又变成了非常安全的育儿所。
每年夏天,南美洲一年一度的雨季到来了,一只巴西大犰狳一觉醒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居住的土丘被洪水分割成了孤岛。搬家已经成了它必然的选择,但是如何才能安全地渡过洞穴前的小溪流却是它首要解决的问题。幸亏这才是雨季开始的时候,水流还不算湍急,河面也比较狭窄。于是,犰狳又使出了自己独特的本领。它深吸几大口空气,并将这些空气贮藏在自己的胃、肠里。随后便潜进水中,顺着河底向对岸爬了过去。
实际上,即便是遇到河面较宽的溪流对于犰狳来说也不算难事。它们同样依靠将空气贮藏在身体里,形成一个类似救生圈的原理,完全可以轻松地从河面上游过河去。
过去由于人类对于犰狳的习性知之甚少,因此有关它的传说在世界各地流传不衰。我国《山海经•东山经•余峨之山》中就有关于它们的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然而,就在15世纪西班牙人殖民中南美洲开始,因为犰狳的肉味鲜美,皮甲能制作高档篮筐,所以长期遭到大规模捕杀。现在,野生犰狳的数量已经变得十分稀少,特别是诸如巴西大犰狳这种体型巨大的犰狳更是成了珍稀濒危动物。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在潘塔纳尔地区的很多湿地上已经建立起了数十个自然保护区,犰狳的数量也正在缓慢恢复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