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海南岛东南部海湾的沼泽淤泥中,生长着一种奇特而美丽的热带海岸水生植物,那一丛丛硕大的叶片仿佛巨大的绿色羽毛随风摇动,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片生长在水中的椰子树,因此当地人把这种植物称为“水椰”。
长在水中的“椰子树”
水椰和我们所熟悉的热带水果椰子一样,同为棕榈科的热带常绿植物,因而粗粗一看,其外形还真的与椰子有几分相像。不过,这种生长在水中的“椰树”毕竟与椰子分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属种,所以无论在株型外观上,还是在花果构造上,都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别。
我们印象中的椰子树都是高大挺拔、有着粗壮直立的树干,株高可达15-30米,叶片簇生在树干的顶端。而水椰的根茎尽管也很粗壮,却呈匍匐状,叶片是直接丛生在基部的根茎处,因此水椰的株高仅为3-7米左右,比椰子树矮小多。
水椰的外观之所以与椰子相似,主要缘于叶片的形状,与椰子极为接近。水椰的叶片为大型互生的羽状全裂复叶,革质,粗而坚硬,长可达3-4米;小叶羽片多数,排列整齐,为狭长的披针形,长50-80厘米,宽3-5厘米,全缘,先端急尖,基部外向翻折,中脉突起,背面沿中脉的近基部处有纤维束状、丁字着生的膜质小鳞片。
水椰与椰子虽然都是佛焰花序,但着生的位置不同。椰子的花序腋生,而水椰的花序则为顶生。水椰的花序单性,雌雄同株,长约1米多;雌花生于花序的顶部,排成头状,比雄花大,花被片6枚;雄花着生于雌花序的侧下边,为葇荑状花序,细小,长约10-15厘米,花瓣3枚,雄蕊3枚,连合成柱状。
水椰和椰子最大的差别还在于果实。椰子的果实为卵球状或近球形,个头较大,径长约15-25厘米,外果皮薄,中果皮厚纤维质,内果皮木质坚硬,果腔中含有纯白香甜的胚乳、胚和口感清冽的透明汁液。而水椰则是球形果序,上有32-38枚成熟心皮,每枚心皮可单独发育而成一枚核果状果实;果实褐色,发亮,为倒卵球状,径长约10厘米左右,略压扁而具六棱,顶端圆,基部渐狭;外果皮光滑,中果皮肉质具纤维,内果皮海绵状;种子近球形或阔卵球形,长约3-4厘米,直径约4厘米;胚乳白色,均匀,中空,胚基生。
浑身是宝的“胎生树”
水椰属红树族谱,是中国热带海岸沼泽土壤中生长的半红树、红树林的建群种,通常可单独形成纯种红树林带;也能与海莲、海桑、榄李、桐花树、苦郎树等其他树种形成混生红树林。因而,水椰具有一般红树林所具备的一些基本特征,其中最为奇妙的,就是“胎生现象”。
所谓“胎生现象”,是红树植物的一种特殊繁殖方式,是其针对特殊水生环境而长期形成的一种独特适应性。由于红树植物长期生长在海潮涨落及海水冲击的环境之中,栖地多为极度缺氧的高盐度沼泽地带,其种子缺乏稳定的萌发环境,又缺少种子发芽所必需的氧气,所以只有借助胎生繁殖的方式才能保证红树植物在海岸生存。因此,当水椰的果实离开母体之前,其种子已在果实内发芽,并形成幼苗;待果实离开母体后,会借助自身的重力下落,坠入泥沼之中,几小时后幼苗便能发育生根,长成一株幼树;如果坠落的果实遇上潮水或山洪泻流,其果皮中的纤维能使果实飘浮于水面,随波逐流漂游,直到遇到合适的生活环境,才扎根生存下来。
水椰不但是性情奇特的“胎生树”,其外观形态也奇特而美丽,婆娑的树姿、碧绿的叶片以及强大的根系,兼具观赏与实用价值,是一种理想的海岸环境美化树种,可应用于防海潮、固堤岸、绿化海口环境。
同时,水椰还有其他十分广泛的用途,其经济价值也是不可小觑。水椰含有豆甾醇、豆甾酮、谷甾醇、β-谷甾酮、胡萝卜苷、薯蓣皂苷元、薯蓣皂苷等营养成分,其佛焰花序富含汁液,蔗糖含量高达15%左右,是制糖、酿酒或制醋的上佳原料;其种仁味道鲜美,既可以生吃,也可以用糖腌渍食用,味道香甜,可与椰肉媲美;其叶片富含纤维、柔韧坚固,不仅可以用来覆盖房屋,还可用于编织席子、篮筐等居家用具及手工艺品;在国外一些产地,还有土着居民取水椰的嫩叶当做卷烟纸使用。
发人深省的“水椰门”
水椰是一种第三纪孑遗植物,世界遗存数量已非常有限,在我国仅分布于海南省东南部的崖县、陵水、万宁、文昌等沿海港湾泥沼地带;全世界也仅分布在亚洲东部的琉球群岛、南部的斯里兰卡、印度的恒河三角洲、马来西亚以及澳大利亚、所罗门群岛等热带地区。
而在英国泰晤士河河口的伦敦粘土层中,也曾发现过水椰的化石,证明了远在四、五千万年前的第三纪,欧洲的伦敦一带曾经也是热带、亚热带的气候,那儿也有大量的水椰生长。然而到了第四纪冰川来临时,水椰在欧洲几乎毁灭殆尽,全世界分布范围也大大缩小,以致最终与水杉、银杉等一样,成为了珍贵的孑遗植物。
作为较为典型的热带海岸孑遗植物,水椰对研究棕榈科的系统发育及起源、热带植物区系、古生物学、古地理学等都具有很高的价值。然而,由于长期的过度砍伐和采摘果实,使水椰林的生长及天然分布均受到极大影响,尤其在近些年内,封港的大片水椰林被砍去树叶,用作盖房屋、搭工棚等,致使水椰沦为渐危种。
发生在2011年的海南“水椰门”事件,就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水椰资源保护的紧迫性。事件起源于华润集团的下属企业华润置地在开发石梅湾旅游度假区过程中,因为两个项目的建设导致1亩多珍贵的水椰林和100余亩由木麻黄、青皮林和水椰组成的大片海防林被毁,引发了当地民众和环保人士的抗议。此事经网络发酵,一度成为全国网民关注的热点。
事实上,华润集团并非没有环境保护意识的企业,早在该企业接手开发石梅湾度假区之前,这片含有大面积水椰林的地域就已被列为海南省级开发区,取得了旅游用地项目的资格。华润置业在建设酒店和游艇码头过程中发现了水椰林,立即向当地林业部门作了汇报;林业部门也聘请海南省林科所制定了《水椰迁移种植保护技术试验方案》,并组织专家进行了评审论证。
令人痛心的是,由于方案的制定和审批需要时间,导致这批水椰错过了最佳的移植时机,加上植株较大的水椰移植后不易成活,最后在移植地礼纪镇牛岭港成活的水椰只有46株,而当初在石梅湾的水椰林中有189株水椰。
在发展经济过程中,如何不以破坏环境为代价,尽量保护好珍贵植物的源生态资源,“水椰门”事件向我们敲响了警钟。